你本无意穿堂风 - 第50页
乔亦初见他这样,把手里的早餐放下了,认真看着他的双眼,问,“诸葛霄,我记得几天前我们就说过了,以后不要越界,不要有让对方误会的行为。”他顿了一顿,“你觉得,你现在的状态,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诸葛霄蹭地站了起来,“连朋友都做不成吗?!”
乔亦初面无表情,“我以为,情侣和兄弟之间的界限还是比较清楚的。”
诸葛霄说不出话来了,拳头紧紧攥着,几次深呼吸之后,他冷静反问,“那请问,明明知道我状态不对却又一直装傻的你,又是怎么回事?”
乔亦初一手撑在膝盖上,手指插入发间,眼睛低垂着,面无表情,却又忽然短促地笑了一下,“你说得对,错的是我。”他站起来,个头和诸葛霄齐高,两双眼睛平静对视着,却又仿佛在这风平浪静之下掩藏着暗涌的波涛。“我这样的人,是应该遭报应的。”他这样坦然爽快地承认,“明明知道你喜欢我,却不纠正你的态度,甚至纵容你发展这种感情,披着好兄弟的外衣,又享受着你的喜欢。还大言不惭地说你搞不清状况。”
“我应该和你划清界限,却又一直若即若离。我也没和宁碧沅分手,甚至已经有了结婚的觉悟,但是,诸葛霄……”他的声音低下去,目光紧紧锁着诸葛霄的眉眼,仿佛有些难言的话藏在那哀伤又无奈的眼神里,说不出口,只好任由眼睛将那些情感静静宣泄。
乔亦初看着他,无声地笑了,微微前倾身子,双手绕过诸葛霄的胳膊,在他背后交叉环住,是一个拥抱的姿势。
诸葛霄的身体瞬间僵硬,垂在身侧的两条手臂甚至忘了回拥。
彼此的侧脸相贴着,温度在彼此的脸颊见传递。乔亦初的嘴唇轻轻触碰诸葛霄耳朵的软骨,轻轻的声音响起,若有若无的仿佛是叹息。
“诸葛霄……我已经骗不下去了……”
呼吸仿佛在刹那间被什么夺走了。
“如果非要为我从始至终的自私找一个理由,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你。”
从始……至终?
“同性恋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正常人呢?”乔亦初的手臂渐渐收紧,“虽然怕吓到你,不过我可能不得不承认,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企图的。”
“一见钟情这个词的话……会太恶心吗?”乔亦初的呼吸一瞬间有些不稳,“被一个男人一见钟情,是不是很变态?”
诸葛霄瞪大了眼睛,感受着乔亦初越收越紧的手臂,和渐渐令人窒息的怀抱。
“我不能这样下去了。”
正当诸葛霄想回拥住他时,乔亦初却突然松开了手,对他露出一个短促苍白的笑容,“不能放任自己下去,所以只好亲手做个了结。今天不是单纯的家庭团聚,我会带宁碧沅一起参加,这也是乔……我爸爸亲口要求的。”
手臂突然被宽大手掌紧紧攥住,手指几乎要掐进皮肤。乔亦初的呼吸瞬间一滞,看着诸葛霄茫然又无措的眼神,继续笑着,一根,一根,将他的手指从自己的手臂上掰下来,直到整个手掌松开,无力地垂下去,“从今天开始,不是朋友,不是兄弟,更不可能是情侣,只是单纯的同学。我会和铁梅要求换位子,以后我也不会再管你的功课。你想逃课就逃课,不想写作业也不必写。虽然我仍然希望你能继续努力,但这与我无关。”
诸葛霄的嘴唇张了张,却仿佛失去了声音。
“我长这么大,唯一对不起的人可能就是你。习惯了为别人着想,却对你最自私。我知道你是直男,怀着那么肮脏的目的接近你,我很抱歉。”
“你睡醒了吗?”
风在窗帘间鼓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诸葛霄突然问,“你,睡醒了吗?”目光仿佛困兽,在做最后的自救。
却是徒劳。
乔亦初转过身去,将吃剩的早点清理干净,丢进垃圾桶,“我之所以起这么早,就是希望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和你说清楚。”
诸葛霄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走出那扇门的。是先抬左脚还是右脚?有和乔亦初说什么吗?记得问候他全家吗?
他记得太阳好像是黑的。
☆、论直男被一瞬间掰弯的心路历程。
诸葛霄已经有三天没来上课了。第一天英语课下课,铁梅吩咐乔亦初打电话催诸葛霄回校,如果有特殊原因的话也需要另开假条,但得到的答复是关机。第二天铁梅和乔亦初一起上门家访,打算好好问问诸葛霄翘课的原因,但房门紧闭,敲了七八分钟也没人应答。第三天,铁梅的脸色已经难看到让班里同学闻风丧胆的程度,英语课上安静得落针可闻,谁都知道,由于诸葛霄的缺席,这周的先进班级算是泡汤了——这在18班是有史以来的头一遭。
正当铁梅想继续拜托乔亦初去联系诸葛霄之时,乔亦初却说,下学期他打算申请北京大学的自主招生名额,所以可能没有时间继续操心这些了。面对可能是自己执教生涯里能遇上的最有天资最优秀的学生,铁梅一点犹豫也没有,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乔亦初的请求。
因此当第四天诸葛霄在晨读快结束才优哉游哉地晃进教室时,看见的就是原本应该摆放着自己课桌的地方却已经换上了他人的东西,岳珊珊正坐在他应该在的位子上,面对着乔亦初,背诵新学的单词和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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