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陪你续一杯 - 第60页
阮景疑惑:“咦,这是要搬家?”
秦西诀带着人往二楼走,头也不回:“家具之前都卖了。”
阮景才想起来,大概是拿去填补那窟窿去了。整栋房屋里,只留下了基本生活所需的一点家具,空旷得甚至有脚步的回音。
把自己一直生活的地方里,有家人回忆和气息的东西一件件送走,秦西诀心里也不好受吧。阮景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秦西诀许久没听到身后的人回话,不由在楼梯转角看了后面一眼。
阮景的身后,空荡荡的家又不可避免地闯进他的视线。
其实在他的记忆里,有很多关于家人的片段,如同烙印般不会褪色。比如很小的时候,妈妈在午后的花园里修剪花叶,比如这么多年里,父亲爱坐在一楼靠窗的位置晒着太阳,用平板看新闻,还有一家人吃饭,妈妈在餐桌摆上好看可口的饭菜……
人不在了,物品的意义又能聊以安慰多久。但这些失去的东西,都在缓慢抽去他对生活的热情和期待,他知道自己随着这座屋子逐渐空旷而改变了很多。
阮景跟着人上了二楼,来到秦西诀的房间,这间屋子很大,起居设施齐全,简约舒适,格局巧妙地从中间划分出两个区域,一边是卧室,一边放着几排书架,做书房用。看得出是这栋房子里秦西诀主要的生活区域了。
他进了书房区域,看秦西诀把书桌上整理好的资料拿了过来,放到紧挨着落地窗,还没有膝盖高的小矮桌上,然后在小矮桌下的绒毯上坐了下来。
阮景也跟着盘腿坐了上去。
秦西诀把提前热好的牛奶递给他暖身,算作招待。
阮景道谢接过来,心里嘀咕,怎么又是牛奶……
秦西诀今天穿了一件略微宽松的米色薄毛衣,颜色和毯子有些相近,他低头翻资料的样子,让阮景莫名觉得有点毛茸茸的柔软。
屋里的空调温度不高,是能驱散寒冷又不会暖到让人打瞌睡的温度。落地窗不停沾上晶莹的雨珠,远处雨丝绵绵笼罩,如烟似雾一样茫茫袅袅。
辅导课在这样的气氛下进行得很顺利,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阮景因为太过专注,结束时动了动,才发现一直盘着的腿已经麻了,不由后仰倒在绒毯上。他盯了片刻天花板,忽然看了一眼正在收拾的秦西诀。
“那个,你当初没有想过把房子卖了吗?”
如果卖了,也不会上学还要兼顾打工这么辛苦。
秦西诀闻言,动作顿了顿,忽然看了他一眼,他懂阮景的意思。
“你的想法和父亲一样,当初他也是这么说的。”
父亲检查就已经是晚期,但前后拖了很久,积蓄花得差不多了,生意场上的伙伴也要来帮忙,被父亲拒绝了,他不想再治了,病痛拖得他太累了。而叔叔伯伯那里也垫付了医药费,父亲临终前还清醒的时候,告诉秦西诀把房子卖了,重新买一套平层,剩余的钱还完债,还够支撑他成长里的每一笔费用。
秦西诀当时未置可否,直到后来也没有照做。
阮景一愣,忽然明白了,秦西诀又怎么会舍得。不然也不会在之后一边学习一边拼命赚钱了。
秦西诀那时在睡不着的深夜一遍遍计算,才做出一份卖了家具,去打工还债的计划表。他把熟悉的物品明标价码,一件件从自己身边送走,把自己也变成一件可出售的商品。
一向冷静的他做下了最不理智也最辛苦的决定。
但房子是父母两人辛苦打拼来的,那时欣喜地组成一个家,后来用温馨的记忆一点点填满它。他没了家人,也没有太亲近的朋友,如果到最后自己走得太久太远,没人等他,也无所谓归途,那至少还有一个地方,能够拿来想念。
阮景能明白这种心情,这个人表面看上去从容冷静,实际有着从不向命运屈服的硬气和尖锐。但是用来扛起命运的,只是少年被迫长得坚韧的肩膀。
一开始的那段日子,他一定过得很不适应吧。
甚至现在,也还没有完全适应和接受。
阮景忽然察觉,他们两个都好像又陷入了低落,他忙拉了拉人的袖子,轻声安慰:“只要你还在,其他都会再来的。”
秦西诀看向他,点了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阮景不想让他继续沉在情绪里:“你饿了吗?”
秦西诀回过神,从一边摸来手机:“点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阮景仿佛没听清,“点外卖”三个字怎么能出现在秦大佬口中,他手机一滑掉了下来,忙侧脸娴熟躲过:“……你不会做饭吗?”
这个问题还真问到秦西诀了,以前父亲还在时,都是阿姨在做饭,后来只剩下自己,无论在A高还是三中,都是在食堂解决,周末要么煮面将就着吃,要么点外卖。
反正只要没有到难以下咽的程度,对他来说也差别不大。
秦西诀翻看着手机,补充了一句:“不过要去小区门口拿,会比平时慢一些。”
阮景犹豫地看了一眼外面,他舒适地裹在一团温暖里,由奢入俭太过艰难,自己不愿意去,他也不想秦西诀跑出去挨冻。
阮景:“你家还有食材吗,随便弄点吧。”
秦西诀一愣,站起来,往楼下走去:“有倒是有……但我记得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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