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第一凶剑 -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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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没有歌声,只有从天亮干到天黑的苦力人震天的鼾声。
    突然之间,有一间矮小屋子的门裂开了一条缝,一个黑影从里头偷偷地遛了出来,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行了几步,然后迅速的拉起了速度疾驰而去。
    那黑影就像是一阵风一样,瞬间便冲着河渠而去。
    他轻车熟路的寻到了老艄公的竹筏,将背上的人放了上去,然后拿起了竹竿撑船而去。
    待那九曲回肠的河渠划过,竹筏汇入了永定河,黑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递给了竹筏上的人一根芦苇,然后蹲了下去,准备将那人背了起来。
    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黑影却是无心欣赏,他的耳朵动了动,猛的站了起身,大手张开手指缝间多出了几根寒光闪闪的银针。
    一,二,……对面船上一共有两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
    其中一个手握大刀,看上去又高又胖,另外一个背上搭着弓箭,瘦得像是一具千年干尸。
    黑影手轻轻一动,那银针飞驰而出,冲着来船飞去。
    在那些人齐刷刷抬到防护的瞬间,黑影一边捞起竹筏上的人像是一条游鱼一般滑入了水中……他的水性绝佳,这么大个人入水竟是丝毫没有腾起任何的水花,像是天生就应该生活在水中一般。
    银针触碰到大刀之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看见那个芦苇杆了吗?放箭!务必格杀!”
    那干瘦人闻言取下了背上的弓箭,冲着那芦苇杆所在的地方射了过去。
    随着箭支到来,先前还平静的水面一下子翻滚了起来,只听得闷哼一声,两个人影浮出了水面,河水一下子泛起了红。
    一个清脆的童音响起,“已经够了,咱们就到此为止吧!”
    他的声音虽然稚嫩,还带着哭腔,但是语气却是格外的老成。
    那黑影却是没有理会他,翻转身来将这孩子护在了自己身后,嗖嗖又是几根毒针射了出去。
    大刀壮汉嗤笑出声,像是在笑对方不自量力一般,手中刀具轻轻一挥,便将那毒针再次挥落在了水中。
    “切!就这么个玩意儿!也值得咱们兄弟出手!对吧,瘦驴!”
    他说着一直都没有等到旁边人的回答,扭头看了过去,突然之间,一股鲜血喷涌了出来,直接喷在了他的脸上。先前还站在那里搭弓射箭的瘦子,这会儿却是咚的一声倒地,死得不能再死了。
    大刀壮汉吓了一大跳!
    “谁!谁躲在那里!快给爷爷滚出来!不要装神弄鬼了!”
    他说着,心中发起毛来!
    他就站在这里,却根本感觉不到凶手的存在,不知道是谁杀死了瘦子!这个人武功绝对在他之上,不对!是比他高出了很多!
    他想着,心中发寒,忍不住转了身,朝后看去。
    月光之下,却见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少女,冷冷地看着她。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黑漆漆的像是枯木一般的长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那把剑如今就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会如同鬼魅一般!
    大刀壮汉想着,就要咬嘴中的毒药,却是不想那少女白嫩的小手闪电一般的伸了出来,直接卸掉了他的下巴。
    顾甚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冲着岸边喊道,“荆厉你的手是断掉了吗?还不把船划过来,怕死也不是这么怕的!”
    紧接着,那河面上瞬间出现了一条小船,那划船的少年涨红了脸,胳膊上下翻飞划出了端午节龙舟比赛的气势!是可忍孰不可忍!
    “谁说我怕死了!若是这船生了翅膀,我能划上天去!”
    荆厉抬着下巴,哼了一声,扛着一捆麻绳从那乌篷船上跳了过来。
    顾甚微啧啧了两声,抬手点了那壮汉的穴道,又卸了他的大刀,将他推给了荆厉。
    她说着,冲着河面上看了过去,“褚良辰,我知道你还藏在水底没有游走,你中了箭还有带着你家小郎君,根本就没有办法游出这条永安河。”
    “就算让你侥幸上了岸,受伤的你又怎么护得住他呢?”
    河中有了动静。
    先前那童声再度响起,“良辰哥哥,就到这里了吧!我们别再东躲西藏了!”
    第53章 假死破绽
    荆厉听着水声,举起了火把朝着那暗处照了过去。
    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托着一个童子从水中探出了头来,他生得颇黑,眉毛浓密且嘴唇宽厚,整个人看着不像是奸邪之人,倒是异常的忠厚。
    那背上的童子却是叫人眼前一亮,倒不是说他生得有多好看,而是气度不凡。
    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形之下,这童子却是半分不乱,一双眼睛淡然得像是看穿了生死一般。
    荆厉想着方才惊鸿一剑的顾甚微,心中不由得暗骂这世道异常,方才会这般妖孽横生。
    他没有迟疑,将船划了过去。
    褚良辰见状,朝着船的方位游了过来,他的伤口淌着血,每游动一次,脸上便惨白一分,可即便是如此,他却像是一只千年老龟似的,稳稳当当地驮着背上的孩子。
    “先将我阿弟接上去,他年纪小受不得寒,……你们要我说什么,或者要我去死都可以,只要能够救我阿弟!”
    褚良辰的声音有些低沉,开春的河水还冷得很,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带着颤儿。
    见荆厉伸手接了孩子,那褚良辰却是没有上船,反而朝着已经飘远的竹筏追了过去。
    顾甚微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瞧见那竹筏上头搁着一个大包袱,包袱口里冒出了一些兽毛来,便猜着那里头十有八九装着的乃是给那病弱童子准备的替换衣物。
    她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想起将她从乱葬岗上背下来的十里,冲着那褚良辰喝道,“你若是死了,我们要他何用?上船去!”
    她说着,脚尖犹如蜻蜓点水,在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朝着那竹筏飞了过去。
    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让她的人影显得越发地神秘缥缈了起来。
    荆厉目瞪口呆的瞧了一会儿,等顾甚微返回,这才回过神来伸出手,将水中的褚良辰拽了上来。
    “接着,把他的伤口处理了,别让褚良辰死了。”
    荆厉听着身后的动静,身子微微一侧,他伸手抓住了顾甚微扔过来的包袱,轻哼了一声,抱起那病弱童子进了船舱中。
    深夜的永安河格外寂静,游船画舫早就回了岸口。
    顾甚微站在船头朝着远处看去,一杆倒在水中的枯枝上头,站着一整排正在打瞌睡的水鸟。
    她摇起了船桨,将这船摇得离河岸更远了一些,被水浪声惊醒的水鸟扑腾了几下翅膀,又继续沉沉睡去。
    “不知我可否问上一句,大人是如何知晓我们兄弟二人是假死的?又是怎么知晓我们会从永安河出来的?”
    顾甚微听着船舱里的声音,回头看了过去,褚良辰同那小童已经换好了衣衫,正围着一个煮茶的小炉烤着火。
    荆厉冲着顾甚微点了点头,走到船头同她交换了位置。
    顾甚微走进船舱,坐了下来,她看了那童子一眼,摇了摇头,“自以为是,漏洞百出。如果今日去的不是我,而是御史台的韩时宴,他也一样能够光靠听,就能听出百般破绽来。”
    “首先,如果有人买凶杀人之后要灭口。他根本就不会采用这种百蛇啃咬,洒纸钱这种令人过目难忘的杀人方法。这太费劲了,你都不值得人费这个心思!”
    褚良辰听着沉默了。
    这怪我太没用了?不配人用诡异方法动手吗?
    “换做是我,直接半夜闯入将你抹了脖子,亦或者趁着你出城的时候杀掉扔去乱葬岗,那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同王全不同,王全若是横死,有人会追究。”
    “可在你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莫名其妙的失踪,根本就不会有人感到诧异,也不会有人去追查。”
    “所以,有人这么大费周章的布置了戏台子,一定是有特殊的目的。”
    顾甚微的语气有些云淡风轻,这一切她在听蒋老描述的时候,便已经想到了。
    如果真有一个杀人还附带洒钱送葬的凶手,要么他是
    拿走王全信的人是谁?
    那可是断械案的幕后凶手,身居高位厉害人物,他怎么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派出这样的杀手?
    像今晚上来杀褚良辰的人,一个使弓箭,一个使用大刀,那都是十分常见的制式武器。
    就算是褚良辰的尸体被开封府发现了,老仵作也很难凭借伤口得到更多的用于辨识凶手身份的线索。
    “蛇为什么要啃咬脸部?因为你不想让人发现死去的人根本就不是褚良辰,而是一具来自乱葬岗的尸体。”
    “为什么要把死亡现场弄得那般诡异?你一定以为自己很聪明吧?想出了一箭三雕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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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甚微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了白天她在凶案现场偷偷藏起来的那张冥钱,在那黄白的纸上有一道明显的整齐的血滴。
    “可惜,你在这冥钱纸上犯了巨大的错误。”
    “这种血痕,只有譬如抹脖子的时候,血液喷溅出来,才会形成这种样子。现场血痕都是一条线一条线的,我猜你用毛笔沾了血,然后在屋里头随意乱甩而形成的。”
    “蛇啃咬人,不会将凶案现场变成那副模样。”
    顾甚微说着,将那张冥币扔到了地上,冥币飘了飘,落在了褚良辰的脚边。
    “其次,便是那闹鬼之事。蒋老说夜里会听到孩子的哭声。”
    “除非你会口技,不然的话,那屋子里一定藏着一个孩子。而你身边从前就有一个孩子,便是你所谓的弟弟。蒋老说你曾经拿了一把玉如意去做抵押。”
    “你是从漕帮出来的,前迹可查,不是会有玉如意的那种出身。”
    “而根据蒋老的描述,那把玉如意大人巴掌大小,不像富贵人家之间用来送礼的玉如意,倒像是为了给家小郎君小娘子抓周用的物件。”
    褚良辰听到这里,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所以你便有此推断,我们二人并非是亲兄弟……你既然猜到我们当时就藏在屋里的地窖里装神弄鬼,为什么不当场戳穿我们,将我们抓起来呢?”
    顾甚微哂笑一声,“当然是为了引蛇出洞。”
    第54章 故人之后
    顾甚微没有继续解释下去,不过褚良辰想着今晚上来的杀手,什么叫做“引蛇出洞”已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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