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佩罗的回忆 - 57.丘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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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钟后烟花结束,方窗回归寂静。
    梁立棠上楼还相机,定在房门的第一眼很狭隘,只看见红肿的眼睛和醒目的巴掌印,吓得拿不稳相机。所幸他还有谨小慎微的第二眼,向下目睹他们牵着的手,霎时间心石大落,舒一口气。
    连串眼光使他这个旁观者的心跳都七上八下。他从没见过邓仕朗挨那么多巴掌,更不相信姚伶能哭到眼红。两个人好似刚经历一场你死我活的世纪大战,但纵使伤得体无完肤都没有放过彼此,莫不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实在kam到爆灯,同荷里活thriller如出一辙。
    “好捻恐怖。”梁立棠目瞪口呆地交出相机,不禁感慨。
    姚伶恢复冷静,伸手拿住,“现在不想听你发表评论。”
    梁立棠撇嘴,“那我跟Hayden讲话。”他略有脾气地转向邓仕朗,还是被鲜红的掌印震住,称奇一句:“哇,近距离看下手有够重,认识你这么久,没见你被打成这样。”
    邓仕朗嗯一声:“是很重,最开始一点都不心慈手软。”
    姚伶听后转脸看他,想他在讳莫如深地索取她的抚慰,便拉他的手说道:“等一下跟我来。”
    她感受到他捏她手的回应,让他们两个对话,把相机放回木柜,也将一双高跟鞋摆放至衣橱最下面那层,接着回到他们面前。
    梁立棠见人回来,对他们一并义正言辞,“全都关手机,别发ig,下楼玩Christmas  trivia  quiz。舅妈问你们刚刚没参与放烟花是搞什么鬼,原来你们在这里打架。幸亏已经和好,不然我还要继续受罪。”
    邓仕朗为他的监督和抱怨轻笑,扯得伤口有些疼。
    聊天结束,他被姚伶带去洗手间。她开药箱替他处理脸和脖子的伤口,拿棉签按压的力道是暴烈过后的温柔。他坐在马桶板上面,让她跨坐于大腿,手绕她脖颈轻轻一掐,仰着下巴给她捯饬。
    两人的脸离那么近,有了争吵后的安静,温热的呼吸交错,眼神也发生细微变化。
    他能看见她脸上细细的绒毛,眼睛有哭后的潮润与血丝,而她注意到他因疼痛隐忍的青筋,还有他望她时带来一种不能移开的沉迷和眩晕,能牵引她主动亲上他。
    亲完,他们都轻喘,明明刚才为粗劣的情绪放纵得那么厉害,现在突然有压抑流转的情意,反而像一对笨拙稚嫩的情侣,以浅显的亲密来陶冶深情。他们不说话,安安静静地处理伤口,安安静静地离开洗手间,前往客厅。
    Christmas  trivia  quiz有一点无聊,大多是非常古老的圣诞问题,例如哪首圣诞颂歌是第一首从太空播出的歌曲,哪个国家被认为是圣诞树传统的起源。
    他们围坐在红格地毯上,背靠燃烧的火炉和挂满礼物的圣诞树,简单参与圣诞最后一个睡前游戏。按照抽签来定,正好叁个年轻人一组,四个长辈一组,抽纸条读题目解答,就这么轮流来,度过圣诞剩余的一个小时。
    邓仕朗顶着伤口出现在长辈面前,无从解释事因,反正一眼就被发现是姚伶打的,姑且当作是情侣间的秘密。他把姚伶拉到身前坐着,双手环她腰,下巴蹭她肩膀,可以从她侧脸看到她抽中的题目。
    梁立棠和他们坐一排绝对是个超级电灯胆,不过他对此生起慰藉,做一盏明亮透顶的电灯胆好过做不知所措的couple  dealer。
    姚伶开始抽纸条,抽到一个题目,歪一下脑袋,让他一起看手上的纸条,“用热红酒或苹果酒、橙子、肉桂和其他香料制成的传统热假日饮料叫什么名字?”
    “是wassail。”邓仕朗其实没有睁眼阅读,他有些困倦,搂着她听她复述,直接告诉答案。轮到他抽,他不想动了,哑着犯困的嗓音,“你帮我抽。”
    姚伶往纸篓里抽一张,打开后复述,“圣诞老人的哪只驯鹿与其他节日吉祥物同名。”她浅笑,眼睛没那么湿,手肘往后轻压,压他胸膛,“你知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小精灵?”邓仕朗问。
    “不对。”
    梁立棠知道答案,却装作不明白,“别问我,这方面我很笨,等你们拉高我的holiday  IQ水平。”
    姚伶只好往后看,鼻子碰到邓仕朗的额头,解答:“是丘比特。”
    邓仕朗睁开眼,淡笑,“你想告诉我什么。”
    她开始作西方艺术的注释,声音少有的轻细,“罗马神话里,他很顽劣放肆,喜欢乱射两种箭,一支金一支铅。被金箭射中的人会坠入爱河,被铅箭射中会有产生憎恨,可能有人同时被两支箭射中,爱恨交织。”她说完,才进入重点:“我在回应你刚才对我说的话。”
    邓仕朗微微一愣,有些清醒过来。她的意思是她明白他的表白,或许他们两个人就是这样,被两支箭盲目射中,又爱又恨。这段话让他更加清楚她的心,她在应承,而不是晾着他的表白,她用她的方式回复他,至少他现在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
    梁立棠听见,简直震惊得不能动弹。这么迂回浪漫,竟是姚伶说的话。他那天在车里偷听吵架,大概了解流言的来龙去脉,虽然她是个对感情不喜启齿的人,但她若是愿意说出来,那就代表是真心实意的,绝不可能有虚伪一词,完全是冤枉。
    一小时结束,钟声响起,圣诞彻底过去。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好在邓仕朗不用再想那天一样睡沙发,而是和姚伶同床共枕。直到入睡前,他们都没有看手机,沉浸在清净的二人世界里。
    再次打开手机那刻,是他们早上在露台看日出拍selfie。当时云雾缭绕,天湖合一,在日出面前,她高举手机,翻转镜头,把嘴唇凑到他还有一点印子的脸遮住,而他刚好为她的体贴笑了笑,无论怎样随意拍摄都非常好看。
    姚伶打开手机是为了拍几张照片而已,顺带点进很久没看的社交媒体。小郁担心整整一天一夜,就算有时差都给她发来问候,帮她争辩。她表达几句感谢,再读那些言论已经没有反应,退出聊天框,锁屏,往邓仕朗的怀里靠,拥进去。
    “我已经对这些话没感觉。”姚伶因他的坦诚和共同面对在短时间内得到疗愈。
    早晨的科莫格外冷,邓仕朗敞开外套裹住她,给她温暖,“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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