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损 - 第82页
秦戈还提到木桶效应,且拿偏科的自己现身说法。如果把每个学科比作围成木桶的木板,他的语文就是最大的短板,他的理科板再长,桶里能乘多少水还是取决于忽高忽低的语文。
但陆鹅就不一样了,他的每门学科单独拎出来在班里都不出彩,却胜在每根木板都很匀称,所以木桶里的水反而比绝大多数人都多。
都说一考定终生,某种程度上,陆鹅这种发挥稳定型选手在考场上肯定比秦戈这种水准忽高忽低的游刃有余。
陈栖叶明白了,再看看秦戈手里的语文摘抄本,有些意料之外地说:“你这么看重这次期末考啊。”
“那当然了,这次的排名会作为下学期校荐名额的参考。”秦戈确实是头一回如此正儿八经的复习,不仅转发陆鹅,还动过去孔庙拜拜的念头。
“孔庙?”陈栖叶乍一听还觉得陌生,“你说的是潭州府文庙吧。”
潭州府文庙始建于北宋年间,拥有千年历史,明清时期曾是潭州最大的文庙府学。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坐落于南洋街附近的文庙近百年来无人问津修缮,早已斑驳,也就只有那依旧高翘起的飞檐,还在徒劳彰显这座庙宇曾经的显赫地位。
“反正就是大厅里有个孔子像的那个。”秦戈叫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三年前我要考温临中学的提前批,我妈还去那儿给我烧香祈福保佑,没想到真的考上了。”
秦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罕见的幸福感,触动他的与其说是庙宇的灵验,倒不如说是母亲的关切。
陈栖叶把这种渴望看在眼里,提议道:“那不如……我们明天也去孔庙祈福吧。”
陈栖叶考前最后一个周末选择住校,接下来两天需要完成的复习任务早就滴水不漏地计划好了,如果明天去潭州府文庙,计划又要赶不上变化。
“要不算了吧,”秦戈还是会为陈栖叶考虑的,“只是一次期末考,没必要专门……”
陈栖叶问他:“你想我和你一起去吗?”
秦戈能从陈栖叶那双乌黑晶亮的双眼里看见自己,他若是摇头,便是违心。
陈栖叶毫不犹豫:“那我们就一起去呀。”
秦戈没能再一次委婉劝说。自从离开杭城,他就再也没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连和血缘至亲间的关系都不紧密,只有陈栖叶事事时时都为他着想,陈栖叶拒绝不了他的需求,他也拒绝不了陈栖叶的给予。
“……好啊。”秦戈怎么可能不答应,“不过先说好,到时候需要花什么钱都由我出。”
秦戈继续复习,期间故意掸了掸干干净净的校服让对方注意到上面的新涂鸦,在“通天门下小许巍”边上,秦戈不知什么时候画了片叶子,再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注释——小叶子的新粮票。
“你……”陈栖叶除了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秦戈则模仿着刷卡机发出工作声:“滴——旧卡充值已完成,欢迎下次惠顾!”
秦戈理所应当的态度使得陈栖叶不再感到不好意思,也暂时忽略了两人经济上的不平等。第二天下午他们一起来到台州府文庙,跨过大门的高槛后正对的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庭院,两侧种着四季常青的香樟和雪松,往后方延伸簇拥着文府内的主体建筑大成殿,殿外的红墙有些斑驳,但殿内的孔子像干净整洁,各种贡品的模型上也没落着灰,显然是有人时常打扫。
陈栖叶和秦戈进殿后先是拜了拜,然后走到右侧的橱窗前。那里面摆满了牌孔庙祈福版的黑色水笔,坐在橱柜内侧的老奶奶颤颤巍巍站起身,用方言问他们俩要买什么。
秦戈吹毛求疵,嫌国产笔出水不顺手感差,很早以前就用日产笔,他今天在老奶奶这儿买了六盒水笔,自己留一盒后把剩下的全塞陈栖叶的书包里,美其名曰“顺手买的”。
然后他问老奶奶还有没有祈福卡卖。老奶奶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地从抽屉里抽出两种卡纸,全都是对折后上方戳出一个洞穿了根小红绳,一张封面上写了个大大的“福”字,一张画了个卡通孔子像和“金榜题名”四个字。
老奶奶问他们要哪种,秦戈说:“要两张金榜题名。”
“要高考了?”老奶奶边缓缓弯下腰再拿一张卡纸,边问。
“不是,”秦戈说,“期末考。”
老奶奶直起了腰,把另一张金榜题名递给秦戈:“什么学校啊。”
秦戈也把现金钞票递给老奶奶:“温临中学。”
“温临中学啊,好,好。”老奶奶给秦戈找零,开心得仿佛秦戈是自己的孙儿,“老祖宗保佑,你一定会考上好大学。”
“谢谢奶奶。”秦戈很是礼貌,陈栖叶则全程一言不发,站在秦戈侧边靠后的地方。比起两人并排,这个位置更能让陈栖叶拥有安全感,反正秦戈跟谁都能侃侃而谈,他便心安理得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两人买好东西后出大成殿,趴在殿边的一处栏杆上在卡纸里写祝福的话,写好后再系在栏杆上。秦戈很快就写好了,见陈栖叶还在动笔,就弯下腰看那些系在栏杆上的前人留下的卡片。那些祝福有些是新的,大部分是旧的,潭州潮湿多雨,卡片封面除了褪色还会卷曲,直接把内侧的祝福展露出来——
祝所有人高考顺利!2014.05.12
一模顺利。 2012.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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