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踪 - 第四十一章 天地之缺

    说到这里的时候，顿悟空灵忽然毫无征兆的停顿了下来。他的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麻木表情，看起来好像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但陆正却感到他身上的生机开始急速衰弱下去，并且迅速的流失殆尽，身子僵硬不动，目光之中的神采一闪而灭，好像被吹灭了灯火。不多大一会儿，原本还在滔滔不绝讲故事的老和尚已经成了一尊泥塑一般，毫无半点生气！

    陆正正感奇怪，叫了两声，顿悟空灵也不回答。再一看，突然发现顿悟空灵盘坐的双腿已经变成了是灰色的石头，顿时大吃一惊。紧接着，石头不断向上蔓延着，一点一点由腿部上升到了腰部，没多久就没过了头顶。就在陆正的惊异之中，顿悟空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一块大石头，而且是十分不规则的岩石，并不是与他原来样子相像的石像。这变化突如其来，毫无任何的征兆，而过程之中，顿悟空灵始终一言不发。

    陆正之前看见老和尚从石头里蹦出来，这一回却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老和尚是如何变成一块石头的。这种匪夷所思的场景让他感觉又是惊讶，又是出奇，不由自主的凝定着呼吸看着一切发生，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直到顿悟空灵整个变成了石头，这才惊呼出声来。

    顿悟空灵之前说过他现在每天都会变成石头，陆正倒不至于太过惊异，但仍旧是忍不住起身围着石头转了两圈。叫了两声。他以神识扫视，感觉这就是一块真真切切的石头，与普通的石头并无任何的异常。他心里不由突发奇想，假如把这石头打碎，都敲碎成小石子，不知道顿悟空灵是会被杀死呢，还是会仍旧活过来？但听叶小秋的说法，他身具混沌祖气，应该还是会活过来，只不过是不是能从一粒小石子里面蹦出来。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老和尚是一只混沌之妖。而且还是当初杀害小秋的凶手，他口口声声说要找到小秋，了断当年的事，不知道是怎么一个了断的法子？看他的意思。莫非是要小秋出手将他杀死一次作为补偿吗？不行。自己还是不能把小秋的事情告诉他。不管这老和尚打算怎么样做，自己都不了解，也不能信任。贸贸然透露叶小秋的一切，万一出了任何的差错，自己可都对不起荒未央。

    不过虽然不能把叶小秋的事告诉顿悟空灵，但是却可以把顿悟空灵的事情告诉叶小秋啊，到时候该怎么，是让她来大雷音山确认，还是就此回避，都是她自己的选择。自己可没有权利为叶小秋做出任何的选择，一切还是让她自己做主好了。只是这样一来，倒是要跑一趟青丘山，问题是上一次去青丘山是荒未央带着自己去的，自己一个人倒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去青丘山的路。如果实在找不到，倒是而可以找一些狐妖问一问，青丘山是它们的圣山，它们一定会知道一些消息。

    只是一般的狐族只怕还未必知道，最好是找到九大异狐之中的狐狸，它们是一定知道青丘山所在的，上次在青丘山还见到了梦狐、月狐、幻狐的长老，但是他们却没有见过自己。想到此，陆正不由想起一个身影，心中暗暗想道，如果是找到渺渺，那倒是最好不过，她一定是知道如何去青丘山的，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在青丘山，又或者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想起那张脸庞，陆正不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是心儿最调皮的样子，这次见到心儿，可是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再不会像那样调皮了。想到此，陆正忽然惊醒过来，不由伸出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算是轻轻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在想念心儿还是在想渺渺，心中立即觉得对不起心儿。

    “傻小子，这老和尚变成石头了，你是变成木头了吗？好端端的打自己的耳光做什么？”白衣人师父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

    陆正脸色一红，道：“呃，师父，弟子正是有些……有些不清醒，所以才拍拍自己的脸，没其他的意思，对了，那个顿悟空灵变成石头了，我有些好奇，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所以才这样做的。”

    “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自己都已经看见了还有什么好不相信的，这哪里是知心大成的人该说的话。不说这些了，陆正，这老和尚变成石头的过程我都看见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他刚才没说完的那个故事，你得好好听清楚了，以后对你有莫大的关联。”白衣人师父的语气显得比较严肃起来，与他一贯的平易和乐显得有些不同。

    陆正问道：“与我有莫大的关联？到底是什么关系。倒是这位顿悟空灵大师应该就是数千年前杀死叶小秋的混沌之妖，他跟叶小秋才有关联吧。”

    白衣人道：“倒不是这老和尚，而是他提到的他的哥哥那些事，你得好好记在心里。至于到底是为什么嘛？这个你先不要多问了，反正等老和尚复活以后，你认认真真听故事就是，一切到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现在对你说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陆正心知再问师父也不会回答自己，又问道：“师父，这就是你要我在这大雷音山上继续留三天的缘故吗？要我听这位顿悟空灵大师跟我讲这些事？”

    白衣人呵呵一笑道：“嗯，这些事对你很重要，虽然以后我也会全部告诉你，但是现在开始了解一些也是很有必要的。当然，除了这些之外，我猜这老和尚应该还有好东西送给你，到时候我们再下山。”

    陆正又问道：“师父，听你这么说，好像对这位大师十分了解，难道你是认识他的吗？弟子不明白的是，他既然是那叫黑甲的妖物的师叔，为什么会入了佛门成为这大雷音山的驻山高僧呢？而且好像无意加害我，反而把那个妖物引进了幻心大阵？他这样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白衣人道：“呵，你的问题还真多，不过我也明白这是你心中正困惑的事情。我并不是认识这个老和尚，只不过知道了他的来历以及看见他的所作所为因而有所推测罢了。所以有些事情，我算是知道，但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其实每个人的所作所为已经说明了他的意图，只要心思明亮便能看清，这一点你倒是还要好好学学。

    以我的猜测，这老和尚把黑甲带入幻心大阵的目的，只怕有他的算计，也有他的不得已，日后来看，便能知道我猜得对不对，现在谈论这些对你没有多大的意义。你只要知道这老和尚不会加害于你，反而对你有着莫大的帮助便是了。你等老和尚复活之后，得到他要交给你的东西，把你送下山之后，咱们就得寻一处偏僻之地躲起来，其他的事可以慢慢分说不迟。”

    陆正听了这番话，便不再多问，白衣人又交代了几句之后才不作声。陆正就在竹屋里面入定行功。这大雷音山上生机灵气分外浓郁，而且有一种空灵之意遍布四周，十分有助于陆正求证无我之境，让他在这中定境之中越来越深入，越来越稳固。

    大雷音山上无日无月，并无昼夜，只有午间吃饭时候发出的钟声和打板声。陆正就是被那钟声惊动，这才出了无我之境，眼前的大石头也刚好开始片片掉落，老和尚再度从石头中蹦了出来。陆正心道，这位大师每次复活，倒都是赶着饭点不肯错过。

    复活的顿悟空灵也没跟陆正打招呼，就先去墙边取了饭菜，这一回却是主动将钵盂掰开成了两半，递给了陆正一半。陆正又见到自己办个钵盂上方出现了一双筷子的虚影，心意不动，伸手一抄，便将筷子拿在了手里。同时托住办个钵盂的手上微微一动，一阵法力涌动，以御物之力凝定手心，当即那原本要掉出去的饭菜都乖乖留在了钵盂里。顿悟空灵对此视而不见，只顾自己吃饭。陆正也跟着默不作声，一口口将钵盂里的饭菜吃完。

    两人几乎同时将饭菜吃完，顿悟空灵又轻轻晃动了钵盂，顿时出现了一些清水在钵盂之中滚动。但他手中的钵盂只有一半，但是那些清水却始终不会流出来。陆正见状，这一手他却是不会了。顿悟空灵见状，伸手一指，他的钵盂里也出现了一些清水，陆正学着顿悟空灵的样子，晃动钵盂，用清水冲洗，然后将钵盂之中的水喝掉。

    顿悟空灵见了，微微一笑，满意的点点头，从陆正手中接过钵盂，重新合二为一，放在墙角，转身双手合十向陆正弯腰道：“故事才说了一半，老僧却已经化作石头，倒是让小施主久等了，老僧在此向小施主告罪。”然后又说了一大通赔罪的话。

    陆正知他这啰嗦习惯，也忍着没有打断，但心中却已想到了那金狮最后一定是跟着那妖物去见了那能告诉他一切缘故的混沌之妖了，不知道那混沌之妖对金狮说了什么，只怕这事还跟他后来去找顿悟空灵有关。对这些混沌之妖为什么能够死而复生，虽然知道是混沌祖气作用，但是为什么却有着如此千奇百怪的重生之法，仍旧是让他感到十分惊奇，而且白衣人师父也嘱咐他好好听清楚这些，现在马上就要听见缘故了，不由心思更是凝聚了几分。而他听见的第一句话就让心中升起一种十分莫名的感觉。

    只听顿悟空灵说道：“在路上那混沌之妖说起，他要带老僧的哥哥去见的妖物，名字叫做蚩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