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踪 - 第九十三章 相对却相思

    因为那些妖物到来的缘故，原本渺渺是打算立即和陆正离开火眼冰池的。本文由　。。　首发那些黑斗篷妖物的出现让她感到极为不安，仔细回想之下，渺渺越发认定这些妖物就是被陆正从万物之中显形时候出现的金光射天、地崩山摧等种种异相惊动才寻过来的。

    这些妖物来的速度之快，加上一下子聚集了十二个大妖，又都穿着同样的黑斗篷，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办到的。蛮荒之中的妖物不大容易信任其他的妖物，所以大都喜欢独来独往，所以怎么看都不是偶然而至！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妖物是有预谋地针对陆正很久了，一直在修行界各处寻找他，所以才能这么快就追寻异相而至，只是不知道他们的来历和目的究竟是什么？而且有能力能够聚集这么多大妖的，渺渺只想得出一个地方，那就是断慈山！

    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继续留在火眼冰池就很危险了，不管断慈山为什么针对陆正，那都不是闹着玩的，现在的处境可以说是十分危险。渺渺把这个话对陆正一说，没想到陆正却满不在乎，笑着摇头觉得渺渺是多虑了。他既不认为那些妖物是冲着自己而来，也不觉得在这火眼冰池有什么危险。反而还劝慰渺渺，就算那些妖物是冲着他而来，那么他们既然已经来过这里，目前来说反而是最为安全的。

    渺渺说不动陆正，也只好作罢。她虽然担忧。但是却并不害怕，尤其是陆正就在自己身边。在她看来，就算那些妖物前来也大不了就是一战，万一打不过那就赶紧跑就是，如果实在跑不了也不过是一死罢了，能够和心爱的人死在一起，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想到此，渺渺心中大定，抛开杂念，开开心心的陆正留在了火眼冰池。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在化形而出的时候有此地冰雪寒流之气入体。所以陆正对留在这火眼冰池十分眷恋，让渺渺感觉到他在此地有一种如鱼得水的快活之感。他们要在此地住下去，那原先的山洞自然已经不能用，不过陆正有很快又找到了一条山缝。进去之后也有不少洞穴。只是比之前都不好。既窄小不说，不是地热过盛，就是太过寒冷。要知道之前的洞穴可是李仪亲自挑选的。自然不会差。

    这当然只是小事情，也难不倒陆正。他果断地挑选了一个较为透亮但有些寒冷，空间相对较大的山洞。他让渺渺站在洞外，自己进入洞中首先施展法术燃起熊熊大火将洞中寒冷污秽之气驱除一空，随即又施展风刃之术将洞穴凿得更大，切下来的大石头就顺手做成石桌、石凳和石床等。接着再以神念感应地下之中的地火熔岩流动，用风刃在洞穴四处钻出一些孔洞探入地层深处，让地火热能从中透入。处理完这些，最后用一股旋风将洞内所有碎石尘埃一并带出了洞外。

    经过这样一番修整，地火之力源源不绝通过那些孔洞从地底透入，驱走了洞穴之中的寒意，错落有致的石桌石椅，还有两张石床分布在洞穴两侧，摆放的极为舒适方便。渺渺看见那两张石床的时候，脸上一红，心中不禁有些失望。

    修行界之中自有人妖相恋者，但是私下里不免为修行人所笑。因为妖物虽然能够化为人形，但种族毕竟不同。尤其是各大宗门世家，对此类情形从来都是十分抵制，甚至制定戒律严禁弟子与妖物相恋往来。其中的考量，也是因为人妖之别，不能让妖物知晓了太多修行之秘的缘故。

    渺渺心中爱恋陆正，自然是想成为陆正最亲密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正虽然和她非常的亲昵，会在并肩倚靠的时候握住她的手、会忍不住经常凝视她的目光、会在追逐打闹的时候情不自禁的拥抱她，但是却从没有亲吻她，更没有对她有过更进一步的亲热举动，这让渺渺觉得不解之余，也有一种深深的失落之感。

    渺渺乃是狐妖，此前也曾经杀过不少修行人，都是以种种幻觉设陷。当初遇上陆正，也是想用这种办法将他诱杀。但是这是千心狐一族的天生幻术异能，只是让那些被迷惑的修行人自以为发生了什么，并在的巅峰之中被渺渺掏出心脏。为了能够更好的施展幻术，渺渺也极尽魅惑之能，但其实她本身的性格并不如此，也始终小心保护自己的清白之身。

    自从遇见陆正并爱上他之后，渺渺便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陆正身上，再也没有去做这样的诱杀之事，就连那些刻意显露的轻佻举止，浮浪的言辞都一并改掉了。因为她知道陆正为人正直，显然是不喜欢她这种样子的。

    但是狐族爱恨决绝，又不如修行人历经劫数，破除种种身感欲心，渺渺既然已经为陆正显出了这辈子唯一一次的面容，自然早就认定自己的一切都是属于陆正的。她对陆正因爱有情，因情有欲，爱有多深，自然也有多深。如此跟陆正单独在人迹罕至的冰天雪地之中，独处在暖意融融的洞穴之内，如何不让小狐狸春心萌动，难以自持呢？

    每当夜幕来临，陆正和她入洞休息时候，渺渺总是找出诸多借口去陆正的石床之上纠缠，或者是粘着陆正给她讲故事，或者是搂住陆正的脖子说自己独自睡在石床之上很冷等等，总之好多次有意无意的暗示陆正。但是也不知陆正是真不懂还是装迷糊，却始终不为所动。渺渺说要听故事，他还真的给她讲各种故事，一直讲到天亮。渺渺说石床冷，他就立即撇下渺渺跑去她的石床边又用风刃凿了数个孔眼，引来更多的地火热力。渺渺目瞪口呆之余。更是哭笑不得，气得在心底大骂陆正傻子，最后也只能气呼呼的回去自己的石床上睡了。

    对此，渺渺又是疑惑又是气恼，一开始以为陆正是不喜欢自己。但是却发现除了这件事之外，陆正的种种行为对她又是各种说不出的爱意流露，分明能够让她感觉他的一颗心是贴着自己的心的。那陆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情况？难道他不碰自己，是因为始终在心底想着的是风琳，所以才会那么排斥自己吗？还是有着其他的缘故？小狐狸感觉十分苦恼！

    一段时日相处下来，渺渺不断地悄悄观察着陆正。也渐渐地终于对眼前的陆正有了一定的了解。也差不多弄清楚了他跟之前的陆正的不同。其实从渺渺来看，陆正的性格也好，行事的习惯也好当然是起了巨大的变化，但这并不能说陆正就跟以前不同了。因为这只是爱她的陆正和之前不爱她的陆正对待她的态度不同而已。从其他的种种细节来看。对比之前她对陆正的了解。陆正的行事风格和个性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如李仪所告诉她的。现在的陆正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一切，所有的感觉都是来自于和渺渺的相感。那么这其中就有问题了，假如说一个人在某种情况下忘记了过去。记不起自己是谁是会感觉到苦恼的，心中空疏失落，会如梦魇一般。

    但是陆正却丝毫没有这样的状况，在渺渺观察之中，陆正十分安于现状，他不会去思索反问自己为什么会法术，却能够任意如心的随着各种情形施展不同的强大而又玄妙的法术；也不会去想自己为什么叫陆正，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和渺渺会出现在这里等等一系列问题。他却知道渺渺叫做渺渺，知道他最爱的女子就是她，好像知道了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对于这一切又显得十分自然，就如他至始至终就跟渺渺在一起一样。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状态，陆正好像知道一切，比如他给渺渺讲故事，都是他从日月庐的书中看到的，或者是在人间听到的说书人的故事。但是对于日月庐的其他的事情以及在日月庐之中的其他人，他却绝口不提，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由此，渺渺忽然领悟到李仪对她说的陆正的情形，陆正的遗忘是有迹可循的，但凡是触动他过他原来的七情的一切都被他忘记了，触动的越深，便忘记的越是彻底，相反有些可有可无的事，反而还有一些残余的记忆。而现在的陆正的七情是和渺渺感应而生，心中只有对渺渺的感情，又因为渺渺并非七情之身，只是六情之身，所以跟陆正现在的七情应该并不完整。

    这一天，渺渺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测，拉着陆正去冰湖上散步。渺渺挽住了陆正的胳膊走了一会儿，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止一，你还记得风琳这个人吗？”

    陆正很自然的扭过头来，反问道：“风琳是谁？我以前见过吗？”

    渺渺见陆正问话之时，神情之中毫无反应，看得出他完全不记得风琳是什么人。渺渺顿时知道自己才对了，但是心中没有喜悦，反而是一呆。看见陆正那种迷茫的神色，她的心里有个声音道：“他竟然连风琳都忘记了，他真的忘记了！”

    渺渺愣愣地看着陆正，心中忽然感到一丝的酸楚，那可是风琳啊，要知道就是因为她，自己现在的面容才会是这样子啊，但是陆正现在却已经把她忘记了，忘记得干干净净了！这曾经是自己多么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但是现在她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那么会不会有一天，陆正也把她忘记呢？想到这里，渺渺的眼角情不自禁流出了一滴眼泪。

    陆正见渺渺发呆已是诧异，现在又见她流泪，连忙抱住她替她轻轻拭去眼泪，柔声问道：“渺渺，你怎么啦，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出什么事了？”

    渺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陆正也不着急，更加耐心仔细的一点点的关心询问，哪知渺渺越听下去眼泪流得越多，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陆正莫名其妙地看着渺渺，不知如何是好，却听渺渺一边啜泣一边带着哭音道：“陆正，你答应我，你不要忘记我，永远不要忘记我！哪怕你有一天不爱我了，也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陆正虽然不知道渺渺这是怎么了，但还是笑着伸手捏了捏渺渺的脸道：“我不会忘记你的，除非我死了！”

    渺渺听见这话，心头一震，忽然想到陆正说只有死了才会忘记自己，那么他忘记了风琳，不就是因为他曾经死了一次吗？现在的陆正已经不是原来的陆正了啦，但他还是自己爱着的那个人。想到此，渺渺豁然开朗，止住了哭声，也伸手摸着陆正的脸庞，眼中露出无限的柔情，道：“止一，现在的你是我的，只属于我，对吗？”

    陆正见渺渺不再哭泣，没有丝毫犹豫，笑着点点头：“当然！”

    话音刚落，忽然天空之中响起两声清亮动听的鸟叫声，动人心扉，渺渺和陆正听见，心中同时生出百种情愫，并肩循声看去，只见一双鸟儿展翅天际，一只通体漆黑，一只浑身雪白，在碧蓝的天空上正并排向他们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