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踪 - 第十三章 桃花

    老疯子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好像是看着白痴一样看着沙七飞，道：“不然你以为呢？”

    沙七飞迎着阳光，看着天空之上的那些妖物，忽然有些不知所措，道：“我以为……我以为……即便是真的，也没有来得那么快吧？”

    老疯子鼻中哼了一声，道：“等你反应过来，妖物早就将修行人宰得干干净净，冲破篱笆，横行人间了！”

    此时日已过午，距离天意花降世已经只剩半日。？天空中的邪修妖物，乃至道门众人，仍旧是静谧无语，但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之中，在场的任何一人都清晰感受到其中的沉重，就连率意山周围的散修们也开始变得沉默起来！

    人妖大劫真的那么快就在眼前吗？

    沙七飞愣了良久后，忽然再度向天空之中的忘我老人身后的妖物看去，道：“没错了，没错了，看今天的情况，断慈山聚集了那么多强悍的大妖，不是短时间的事情，妖物们应该是早有预谋……这么说，渊无咎的除妖令是一点儿也没错，反而是只晚不早了！可笑我之前还觉得是他下这道除妖令，反而才会引发人妖之战呢！其实是我们根本弄不清楚情况，不知道妖物早就已经预谋开始向修行人发起攻击了！”

    这时候，老疯子却看了一眼云台之上，淡淡说道：“不能取信于人，这是渊无咎的问题。”

    沙七飞心中一动，忽然问道：“老前辈。您应该跟道门有着莫大的关联，十有八九就是出身道门吧，可不可以告诉晚辈，您究竟是什么人？”

    老疯子道：“咦，你问这做什么？打听我老人家的出身底细，是想拜老夫为师吗？如果是这样，那就算了，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之前老夫已经说过了，以你这种资质、悟性都是奇差无比的人，不。不是奇差无比。简直就是奇臭无比。要老夫收你做徒弟，那可是万万做不到的！”

    老疯子其实心里十分喜欢沙七飞，早动了心思想要收他为徒，否则哪里会跟他纠缠这么久。如今他跟沙七飞聊起眼前之局。当然也不是无的放矢。自然是有他的目的。一则是可以察探沙七飞眼光心胸，看看他对如此复杂之局的感应如何。二来也是想暗中提点于他，如何在眼下之局之中行止。沙七飞可是想要得到天意花的。老疯子既然有心想收他为徒，自然是会想尽办法帮助他！

    其实沙七飞不知道，老疯子所谓的借忘我老人之力将他的命数推到极致，说的好像十分轻巧。事实上命数转易，岂有那么简单，老疯子所作所为，并不是什么推运之法，而是在暗中为了修补他的命数，其中老疯子到底做了什么，却是沙七飞怎么也想不到的，如果他事前要知道老疯子竟然会为他做这样的事，只怕他事永远也不会答应的！

    虽然老疯子想收沙七飞当徒弟想的厉害，但以他的性格，当然是决计不肯亲自开口的，非得沙七飞主动、心甘情愿地求着自己才行。可惜的事，一路醒来，这沙七飞似乎一直没有这个意思，让他不得不趁机说这么一番反话来提醒提醒他！

    但是沙七飞却只当老疯子在取笑自己，压根没讲这话往心里去。他一意是要得到天意花，为的是继续修习霹雳剑诀，将这法诀境界求证突破到更高境界，以此报答他的师父，所以根本就没想过拜其他人为师，当下道：“前辈您放心，这样正好，反正晚辈也不敢存着这种痴心妄想做您的弟子！”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哼，要是做了你这死老头的弟子，说不定怎么被你折磨呢，老子又不是傻瓜，才不干这种稳输不赚的事！”

    老疯子一听，这沙七飞居然说出这种话，还真的是不肯拜自己为师，当即气得大为恼火，立即瞪着眼珠，以老大不高兴地语气道：“既不想拜师，那你打听我老人家的来历做什么？老混蛋的身份也是你可以随便打听的吗？信不信，老夫一下子就弄死你！”

    沙七飞听得老疯子语气不善，一时不知道他气从何来，不知该说什么，结果是愣在那里。老疯子见状可能也觉得自己似乎行迹太露，说不定被沙七飞看穿自己的心思，当下岔开话题道：“好了好了，老夫的身份，何时需要你这臭小子来挂心。刚才的话头还没完，这些妖物不必多说了。你倒是继续说说看，那个女娃娃为什么不动手？”

    老疯子口中的女娃娃不是别人，正是那带着一头青狐而来的另一位脱天境邪修——那位蒙面的少女。虽然还是少女之身形气息，但是对方既是脱天境，真实的年龄却未必就在老疯子之下，只怕有可能比老疯子还要年长也说不定。修行之道中多有驻颜之法，特别是修行界的女修行人往往都会修炼。这一点与人间的女子几乎一模一样，修行的女子仍是女子，又有哪一个女子不喜欢自己容颜不老，青春常驻的呢？

    对于那位女子，沙七飞却说出了一句让老疯子颇为吃惊的话，只听他道：“前辈，依我看，这个抓狐狸的女邪修跟那个冒黑气的只怕是一路！”

    老疯子目露奇光，带着讶异道：“这话怎么讲？”

    沙七飞挠挠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讲，只是觉得这女邪修出现之后，虽然表现的跟那冒黑气的一伙不是一个来路，但是有一点却让我觉得很奇怪。既然这女的也是有着脱天境的修为，如果她是为了自己而来，不管怎么说，对冒黑气的那伙都是一个强敌吧！但是我却一点儿也没看见那冒黑气的对她有什么戒备，甚至连过多的关注也没有。

    这也就罢了，说不定是这冒黑气的觉得自己实在了不起，一点儿也不在乎这女的也说不定。但我也注意到了，这女邪修居然也是跟他一样，来了之后，也是自顾自的杵在那儿，理也不理在场的其他人。这就奇怪了啊，她既然是来争夺天意花的话，怎么着也应该会看看清楚眼前有多少敌人吧？

    我在想，如果我是她，至少会觉得那冒黑气的与她同是邪修，应该想着拉拢一下，联手对付修行人，然后再谋求天意花才对。毕竟眼前道门那么多的宗主都在，而且已经结成了法阵，那儿还有一个佛门的高人坐在哪儿呢！就算这女的仰仗自己是脱天境的修为，不想与人合作，只想单干的话。为什么还要故意现身呢，找一个附近的地方躲起来，等天意花真的降世之时，然后再动手岂不是更好吗？如此提前暴露自己，对她抢夺天意花，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吧！”

    老疯子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道：“这一点竟连我老人家都没想到！”

    沙七飞沉吟着道：“所以，我怀疑这女邪修其实跟这冒黑气的是一伙的，只他们故意前后来到，装作互不相识，无非是想搅混水，让道门修行人误判局面，窃得时机罢了。想一想，这冒黑气的背后那些妖物的主子竟然能够指使的动一个脱天境的邪修，也就有可能指使得动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当然了，这一切不过是我的推测罢了，未必就是事实，但是却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老疯子脸上露出沉重之色道：“小子，你说的不错，经你这么一提醒，老夫也发现了不对劲，他们的确是一伙儿的！”

    沙七飞听老疯子这等口吻，问道：“前辈如此肯定，莫非是发现了什么？”

    老疯子一撇嘴，神情之中忽然露出一丝傲然，道：“我老人家是什么修为，你又是什么修为，自然能够发现一些你发现不了的事情！这里面的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说了也是白说！”

    沙七飞顿感好笑，知道老头就是这种个性，也懒得跟他计较，道：“前辈，那你说渊无咎前辈他能够看穿这一点吗？需不需要我们去提醒他一下，以免他届时触不及防，吃了亏啊！”他心中对渊无咎有些改观，语气上便尊重起来！

    岂料老疯子淡淡道：“连你这傻小子都能想到的事情，他渊无咎怎么可能想不到，需要你去提醒，真是笑话！他可比你聪明多了，不需要你为他去操心。你还是接着说一说，你觉得那个坐在小车上的戴面具的人，他是来做什么，又在等什么？”

    沙七飞讨个没趣，摸了摸鼻子也没说什么，再说了老疯子的话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的确有些多余想这些。正要回答老疯子的问题，忽然天空中又闻破空响声，却见两道红光之自率意山南方飞天而来，在快要接近率意山的时候，有一个清脆动人的女子的声音传来，道：“百花谷灵在心偕同师姐灵清慧拜会雷宗惊宗主！”

    云台之上的惊百里立即朗声应道：“原来是百花谷道友，惊百里欢迎之至，请直进无妨！”

    两道红光飞速进入率意山之地，在率意山东边的上空，经过那少女邪修一侧，来到云台前方停下，在云端之中显露出身形，却是两个姿容绝世的女子，分出主从之位站立半空。只见那在从位之上的女子面容清丽之中带着端凝稚气，稍显稳重。另一个站在主位上的女子容貌更胜，眉眼之中有一道似嗔非嗔，似媚非媚之气，令人望之心动。她的手中还持着一枝桃花，枝上桃花开得正盛，朵朵红粉娇艳，犹带清露，映衬着那女子娇美的面容，显得是如此光照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