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 - 第26页

    江潭好端端看个书，也能被扫射，那就需要沟通一下了。
    在停下的这页平整放上书签，然后合上书，江潭缓缓转过身来，抬眼沉静看葛亮：“啮齿类或者犬科。”
    葛亮：“……啥？”
    “你的动物性，”江潭有条不紊道，“啮齿类的牙齿终生生长，磨牙是它们的必备习性……”
    葛亮：“我都说了我没变异！”
    江潭：“犬科进入成年后并不需要磨牙，但一些精力旺盛的犬类，会用啃咬撕扯这些可以笼统概括为‘拆家’的行为，释放多余精力……”
    葛亮：“你在影射我是二哈？！”
    江潭：“这两种都符合你目前的表现，不过某些动物在幼年长牙时也会有磨牙的习惯，如果身体异常的动物性并不一定限制在‘成年动物’的话，那你的选择范围会更大一些。”
    “没必要，”王野听得比当事人都认真，“哈士奇就挺好。”
    葛亮：“……”
    别随便帮人做决定啊大哥！
    雨声忽然变得更大，窗外的树在夜色里被打得枝条狂舞，树叶啪啪作响。
    葛亮眺望溅满水珠的纱窗，心比夜色还拔凉。
    不料江潭忽然又转了话锋，和葛亮说：“其实你不用这样抵触，也许很快，我们三个就会和你一样了。”
    葛亮正走神，只来得及在嘈杂雨声里捕捉最后半句，茫然看江潭：“什么和我一样？”
    王野和原思捷倒是把话听全乎了，但依然没懂，纷纷带着迷惑看过来。
    江潭淡漠地问：“你们刚才没看群吗？”
    【机工班级群】
    社会你滔哥：靠惊人发现！身体异变爆发情况和月初大雾在全球蔓延的趋势图完全重合…[详情链接]@全体成员
    消息是几分钟前发的，正好是葛亮和王野、原思捷就动物性进行“亲切讨论”的时候，加上雨声狂乱，三人还真没注意这条@全体的新信息。
    不过现在后面已经又飞速跟上了几十条——
    管征：？？
    管征：找到变异原因了？？
    社会你滔哥：别上来就问，能不能花几分钟点进去看看，能不能！
    管征：[OK]
    管征：[你是大哥你说了算.jpg]
    逗小白：靠靠靠，这意思是我们都要变？
    Jack杨：疯了
    周仕廷：完了，都完了
    崔昊寒：别自己吓自己，不还没证实么
    Jack杨：这还不明显？？那么多人身体异常，却找不到传染链，那就只有环境问题说得通了！
    崔昊寒：不信谣，不传谣，一切等官方吧。
    李文：我等不了啊，草，我现在天天晚上失眠！
    孟翰：就你失眠？我不光睡不着，还老想下地跑圈！
    陈梓东：我现在能徒手抓蚊子你们敢信？还踏马一抓一个准，崩溃了我都！
    葛亮一条条看下来，虽然连到底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懂，情绪就已经被影响得开始不稳。他赶紧强行把视线从濒临崩溃的群聊中移开，挪回最上面那条新闻，点开详情链接。
    新闻读完，葛亮终于明白同学们为什么心态崩了。
    他现在都不是崩，是爆炸。
    他这还绞尽脑汁想把自己从“疑似变异”里摘出来呢，结果“每一个人，都可能无法逃脱，这场身体变异恐将成为全球劫难”？那还往哪儿去摘啊！
    不经意间再次对上江潭平静的视线，葛亮一怔，问他：“你看完了？”
    江潭点头。
    葛亮：“点进链接看了？里面写的全看了？”
    江潭不明白这个追问的意义，但还是给了回答：“是的。”
    葛亮看着室友脸上那一如既往的淡漠，简直绝望：“全世界都要变异了你还能这么冷静？！”
    江潭的神情总算有了变化，虽然只是眉宇间微微动一下：“首先，这只是未经证实的猜测，其次，如果真的全球变异了，那按照相对论原理，所有人都异常就等于大家都正常。”
    葛亮：“靠，你这是什么魔鬼思路……”
    “不过我好像也算不上最冷静，”江潭朝某个方向抬眼，“那边还有更冷静的。”
    葛亮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去，就看见王野放下手机，抬头看窗外。
    也不是凝望或者沉思，就那么淡淡看着，神情前所未有的柔和，以至于轮廓分明的侧脸，都没那么凌厉了，只剩英俊。
    葛亮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他不太同意江潭。王野这个样子怎么能说是冷静，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诡异的平和怎么看都很危险吧！
    “相对论不是这么用的，”原思捷有些沉重地开口，算是对江潭迟来的反驳，“如果我们真的都变了，生活，社会，都会跟着剧变，这个世界将永远不可能再回到我们熟悉的轨道。”
    总算还有一个能明白自己的，葛亮想给原思捷一个兄弟的拥抱：“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懂我，对吧，以后很可能就不是人类社会了，是动物世界……”
    原思捷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连忙朝正在说话的葛亮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接听：“嗯……我看见了……你先别哭，又还没证实……”
    “我知道你害怕，但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能再去安慰你，给你虚假的希望……”
    “是的，世界要大乱了，可走到尽头的感情，并不会因为乱世就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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