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踪 - 第六章 何患乎无位

    陆正自然不知道自己在忘我老人眼中已经成了一个奇怪的小子，见忘我老人对自己倒是比较客气，至少没有跟黑甲那妖物一样，动辄威胁毒打。因此听到忘我老人问出的问题，也是老实答道：“晚辈当然没有那种修为，没办法以神识穿透结界察知外面的情形。只不过之前赤灵大哥已经对我说了一些申屠雄的事，申屠雄的种种举动，只怕是背后有人在指使。加上前辈您就在我的眼前，有些事便可以从前辈您身上看出来的。比如虽然前辈您的真实目的是来夺取火灵神树的，但是好歹也声称是为了给申屠雄报仇而来，但是现在却只有您一个人来？怎么不带着申屠雄？只怕您也是在防备着他吧！”

    忘我老人冷笑一声道：“哈，笑话！本君需要防备小小一个申屠雄吗？”

    陆正却道：“前辈您当然不需要防备申屠雄，但是晚辈已经说了，您要防备的是申屠雄背后的那个人。一个在等待你和赤焰豹一族两虎相争，落得两败俱伤后，最终得利的人。”

    忘我老人脸上露出鄙夷神色，道：“嘿，小子，你未免自作聪明了吧！且不说一切都是出自你的臆测。就算退一步来说，假如真有指使申屠雄之人，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若是为了赤焰豹一族的火灵神树，那他既然能有伏击本君的修为，就算亲自动手也未必不可，为何又要如此大费周折假手于本君，无端增加变数呢？”

    忘我老人这几句话说得极有道理，陆正听了也是露出深思之色。

    但是忘我老人的话却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道：“再者，假如那人的目的不在火灵神树，而就是为了杀死我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本君早已突破知天境，对往来因果皆有洞察。一路走来并没有结下要如此处心积虑对付我的仇怨之人。

    除此之外，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因为赤焰豹一族出身丹穴山，有人要利用本君挑起纷争，造成动乱。只是这样一来的话，那就根本不必埋伏在外伏击于我，而应该是等我灭了赤焰豹一族之后，再将风声透露给丹穴山知晓才对！那对方的意图就是为了给丹穴山惹麻烦。而不是针对于本君了。但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结界之外都不可能有埋伏之人！”

    这一番分析说的在情在理，陆正一边听一边点头，好像也是十分赞成忘我老人的话，但却皱紧了眉头始终在思索着什么。忘我老人说了这么一大堆，却见陆正久久不作反应。忍不住道：“喂，小子，你在瞎想什么呢？本君的话难道你没有听清吗？”

    “啊！”陆正一回神，道，“哦，晚辈在想外面埋伏的人的意图究竟是什么，一时失神了。”

    忘我老人一听。眉头一皱，含威带怒道：“怎么！小子，本君刚才说了那么多，难道你都没听见不成？刚才本君不是说了，根本就没有人在外面埋伏，要是你的耳朵出了问题，本君倒是不介意帮你治治。”

    没想到陆正却好像丝毫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威胁，而皱着眉头。思索着道：“前辈的话，晚辈当然听清楚了。但前辈说的那些，不过是说出了前辈觉得几种不可能的情形罢了，而前辈这样说的的目的应该是为了让晚辈去猜测那埋伏之人真正的目的时候，排除这几种状况罢了。其实外面有没有人埋伏，这一点前辈心里比晚辈更清楚。晚辈倒是觉得，前辈既然觉得晚辈值得一谈。不妨开诚布公，何必遮遮掩掩的，还要对晚辈说谎呢，似乎有失前辈一代高人风采！”

    忘我老人不由地被陆正这番话一噎。猛地站起身，身子飘空一下子逼近了陆正的眼前，就在陆正眼前一尺之距停下，死死盯住了陆正。

    陆正吓了一跳，看着那孩童脸上两个漆黑而深不可测的眼洞，透着莫名的阴寒之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向后一倒，道：“这个，前辈您靠的怎么近，叫……叫晚辈不……不方便说话啊！”说着，身子向后退了一退。

    忘我老人尖声笑了几声，道：“本君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不怕呢！”缓缓退回了原地，仍旧盘腿坐下。

    哪知他才坐下，就听陆正松了口气道：“不怕？晚辈胆子可没那么大，前辈您是从哪儿看出晚辈不怕的，您可是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将晚辈杀死，晚辈凭什么不怕您？晚辈有什么理由不怕您？晚辈有什么资格不怕您？说实话，晚辈对您可怕的要死。”

    陆正一连说了好些个怎么能不怕，但是在忘我老人听来，陆正不仅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意思，反倒是在调侃他似的，偏偏又说的真诚无比，一时竟让他有些无语。他哪里知道，陆正是个总是被各种妖物带走的家伙，经历过各种生死关头，对此早已经有些习惯了。

    偏偏这小子又对一切洞察的极为精准，其实陆正说的一点儿都没错，结界之外正是有埋伏潜藏，而忘我老人对此其实心里跟明镜一般，对方是趁他进入了结界的一半的时候出现的。而且对方在那一刻并没有隐藏自己的修为，忘我老人感应到的是一股相对于自己只强不弱的法力。

    不得不说，这个时机很巧妙，直接断了他的后路，将他直接逼进了结界，不得不立即与赤先大长老正面对抗。但也因为发觉了自己落入了别人的全套，忘我老人才没有狠下杀手，将赤焰豹一族消灭，才有了现在这个僵持的局面。但他自恃身份自然是不会将这一切告诉陆正的，不过陆正既然已经猜到了一切，他自然也不必反驳。

    在忘我老人看来，这个年轻人不仅来历很是奇妙，而且也十分聪明，仅仅通过所见一切就能将事情推测出个七七八八。虽然他的修为不算超人，但就凭这一份洞明之觉，却也是修行界之中少见。现在一切情形既不明朗，对于那些赤焰豹妖，其实杀不杀都无所谓。但若是全部杀死了，极有可能是中了那埋伏之人的圈套，忘我老人也不打算将事情做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毕竟丹穴山的三位仲裁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但那埋伏之人究竟有什么目的呢？忘我老人本想借助陆正想明白，现在见他也弄不清楚状况，自己又开始沉思起来。一时间，石头屋内，两人都不再说话。

    而屋子外的结界之内，那些被忘我老人以法力压在地上的赤焰豹妖们仍旧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赤先大长老则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双目空洞，不知道中了忘我老人什么法术。一群赤焰豹妖揪心无比，却苦于什么也做不得。就在这时，赤灵幽幽醒了过来，刚才众赤焰豹妖被忘我老人用法力镇压之前，他就已经昏迷了，因此反而逃过了忘我老人的神识锁定。

    赤灵醒来之后，首先感到的是浑身的剧痛，他先是被忘我老人用赤先大长老所化的蓝青之焰扫中，又强行突破大长老的封印，形神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此时只能勉强以法力维持身形，不至于变回赤焰豹而已。

    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赤灵见到四周的情景，挣扎着来到大长老身前，叫了几声，但是赤先却没有任何回应，再看一地的赤焰豹妖和三头小鹿，一个个都被法力镇压着，而陆止一和忘我老人已经不见了踪影。赤灵立即紧张起来，大声叫起了陆止一的名字。

    陆正在石屋内听见赤灵的叫声，连忙站了起来，向忘我老人道：“前辈，我可以去吗？”

    忘我老人睁开眼睛，道：“你去不去，何必问我？”

    陆正道：“生死操纵在前辈的手中，当然还是先问过前辈才好。否则，若是您一生气，直接把我宰了，岂不是很冤枉吗？”

    忘我老人不搭理他，只是重新闭上了眼睛。陆正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赶紧道谢，然后飞奔了出去，就在他跑出屋子，看见山下的赤灵之时，心念动处，身中法力自然一转，顿时整个人便飞了起来，直接飘飘扬扬落到了赤灵身前，直到落地之后，陆正才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飞了起来。

    赤灵正感焦急，不停含着陆止一，一转身就见陆正翩然从半空降落在自己身前，顿时又惊又喜，一把拉住陆正的胳膊道：“老弟！你没事，这真是太好了！那个邪修忘我老人呢？他走了吗？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陆正感受到赤灵的真心关切，心中感动道：“多谢你的关心，赤灵大哥！我没事，不过那个忘我老人可没走，他现在还在大长老的屋子里呢！”

    赤灵一听，脸色顿时一变，道：“他还没走？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他还没有把我们杀死。老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咳咳。”

    赤灵一急，不由咳出几口鲜血。陆正连忙先将他扶到原来火灵神树之下盘坐，只不过此时的火灵神树已经剩下了一段焦黑的树干而已。赤灵盘坐调息了一阵，陆正才将刚次啊发生一切简单对赤灵说了一遍。

    说完，陆正又叹了口气道：“跟我们当初想象的一样，果然有不速之客跟在申屠雄的后面，只是没想到却是靠着他，忘我老人才没有下手，让我们得以暂时不死。大长老中了他的法术，以我们的神通修为，想要直面与他冲突是绝不可能的，现在眼前也只看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那埋伏在结界外面之人，到底是什么意图，这样才有从中斡旋的机会！”